地铁往事

大城市的年轻人往往花大把的时间在地铁上,一个人生活水平产生质的变化,大概是从买了车后不再坐地铁开始的,尤其是广州的地铁。

每天早上一趟趟地铁,像工厂塞罐头一样,把一个个人像豆子一样塞进车厢,然后拉到下一个点进行加工。车上装着许多梦想,或者说,幻想。

旁边一个仪表堂堂的上班族,穿着浅蓝色的衬衫,油头,腋下夹着皮质公文包,出门前烫平整了的西裤,被人群推上车后变得皱巴巴的。

描写这样一个人,那说明一定会有些事发生在这个人身上,是啊,的确是有。过了几分钟,这个男人突然倒地,口吐白沫。大腿、胳膊、脑袋、肩膀,都开始剧烈地抽搐。

现在是早上八点,一个男人在地铁的人群中倒下,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是正在打打杀杀的王者荣耀,或许此时他的队友正骂他“挂机的坑逼”。

旁边的人纷纷去扶他起来,把他按到座位上,然后这个男人醒了,好像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,又好像为自己刚才的眩晕感到恐惧,好像刚才从死神手中逃过一劫。旁边的人递了张纸巾过来,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额头上沾满了汗滴,衬衫也已被汗液浸湿。

有人喊道:“赶快按紧急按钮!上边儿那个,快按一下!”人们不断把目光投向那个在擦汗的男人,几分钟后,他被乘务人员带下了车。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,车上的人看剧的继续看剧,听歌的继续听歌,人们也继续胸贴着胸,腿贴着腿,头贴着头,在“亲密无间”中努力用耳机制造一种“私人领地”的幻觉。

今天没做什么事情,每天都过得差不多,早上坐地铁从大学城到小北去学法语,晚上又坐地铁回来,回来后在22:22店里里写论文。写论文真的是件很糟糕的事,感觉有几根麻绳紧紧地捆住你的大脑,灰白色的脑花被勒得像油肚一样分了层,总之就是不自由,不自由,不自由。狗屎。

还有次坐地铁,在我面前的女人突然晕厥,眼白整个向上翻起,身体人像一滩烂肉一样滑到座位上,接着滑到了地上,完全失去意识。我和周围的人努力将她抬到座位上横躺着,但随着列车的颠簸,她又不住地要往下滑。一瞬间,我觉得她已经死了。

所幸她过了几分钟后恢复了点意识,自己坐了起来,扶着额头,时不时做呕吐状,然后靠着列车墙壁,全身被汗打湿。

就当我们以为她情况有所好转时,她再次从座位上滑了下去,这次我眼睁睁看着她的眼睛从有意识到无意识的整个变化,瞳孔的光泽瞬间消失,整个眼球忽然失去任何焦点,眼珠变成一张黑白照片,与眼白之间的交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,仿佛快要融在了一起。不会错,那就是死亡的图像。

地铁开到下一站时,我们赶忙把她拖下车,扶到柱子旁的凳子上坐下。月台的三四个乘务人员三两步跑过来接人,并带了杯水。这时她又恢复些许意识,尽管没有持续多久,过了几秒钟又再次摊倒,脸色苍白,嘴唇从红色变为紫色,直到没有任何颜色。

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,还好好活着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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