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啊,想去北欧

昨天睡不着,因为广州夜里雾霾浓郁,宿舍的门窗形同虚设,PM2.5毫无阻拦地涌进四个人住的蚁窝,爬上床,钻进我身体每一个能进去的地方。我躺在床上,实实在在有种吃土的感觉,嗓子眼清楚地感到落了一层又一层灰。我睡不着,思索着自己可能离死亡又更近了一步。

想去北欧生活。2013年的暑假,我飞到斯德哥尔摩,抵达时是瑞典时间下午四点左右。走出机场抬头一看,啊,我真的从没见过这么纯净的天空,甚至比家乡云南的天还要纯净。真正高远的天空,只有在北欧才能被看到。我搭上大巴,从机场前往斯德哥尔摩市区,路上我像个乡巴佬一样把脸死死贴在大巴玻璃上往外望,啊,我也从没见过那么平的地面,没有山,没有云,地平线逐渐在远处消失,天与地融为一体,又仿佛一眼可以望穿到地球的另一面。

是啊,每一个从中国大城市来到北欧的人,都会像个乡巴佬一样,因为这个没见过“大世面”的现代人从没想象过环境竟可以如此干净。在丹麦,哥本哈根的广场,建筑,电车上,灰鸽随处可见。到了挪威,森林覆盖率超过百分之七十,整个国家都在呼吸。汽车停在户外一个月,玻璃上都不会有一粒灰尘,街道也不沾有一滴油渍,甚至地上一块黑迹都见不到。北欧大概是世界上最后一块净土,人与自然相处融洽,一片真正的世外桃源。如果哪天这里也被毁了,那一天一定是人类的末日。从北欧回来后,我便开始对一切环境污染深恶痛绝,人和自然什么时候开始走到了对立面呢?

我一直在等雾霾城市的第一批死亡名单,一定会有的,只要看看那些在灰尘天(已经可以不叫雾霾了,那就是漫天的灰尘)还仍然坚持说“习惯了”的人就知道了。相信到了人类自食恶果的那天,这些人也能对自己身边一批批人的相继死亡也坚持说:“习惯了,没什么大不了的,我见得多了,别大惊小怪的。”生病的不是大自然,永远是人心。

“北欧啊,你想去哪里?”

“想去挪威,那里是维特根斯坦思考的地方。”

1913年,维特根斯坦在挪威的斯克约顿附近建了一座小木屋,一年以来隐居于此研究逻辑问题。北欧的环境让人离群索居,但思想从来诞生于孤独,即便是最激烈的社会主义者,其社会主义思想也必定出现于他最孤独的时刻。他在一旁观察人民,然后才加入了人民。

“北欧是我们的死亡终站。”

“那里没有时间。”

“我们走吧,去世界尽头。我们离开这里。”